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女傭-醜惡的釣土鯪

　　清末洗衣服的女傭
我的親歷

　　　　小時候，我家的保姆是位20來歲的自梳女，背後那條烏黑的大辮子，無疑是向人宣示“我尚未嫁人”（已婚時梳髺）。所以，跟她上街市買菜時，一些不懷好意的小販，一見她出現便說：“有條土鯪（魚）來啦！”“喂，你幾時釣條土鯪呀……”
那年頭，富人喜金屋藏嬌或納妾，對這種鄉下少女情有獨鍾。他們認為這些少女來自大戶人家，懂得規矩，會侍候人，還會炒幾味小菜，是難得的納妾物件。故那些媒婆經常出沒在陶陶居、蓮香樓，與有意釣土鯪的富有老翁接觸；也經常出入大戶人家和逗留在街市菜場，教唆那些少女早日出嫁，鼓動她們要嫁就嫁富有老翁，一步登上主人位。舊時，西關大戶人家的“近身”女傭便成了很搶手的妾侍來源。
　　後來，在報紙上看到有這樣的標題：“咸濕老坑釣土鯪，大婆興師又問罪”、“花心老翁陷入土鯪局……”這時，我悟出釣土鯪不是好東西。

　　原來，舊時女傭有兩種，一種是做粗重工的，一種是只在女主人身邊打打扇的“近身”（即貼身）女傭。這類“近身”女傭來自四鄉，樣子一般較為俏麗，身材嬌小玲瓏，有條烏黑大辮子，衣著光鮮。那些無聊老翁，以四大家魚（鰱、鯇、鯉、鯪）中最體小活潑的鯪魚來形容她們。所謂“釣”者，勾引也。

　　無錢不嫁也得嫁

　因為她早有做自梳女的打算，歷年收的利市錢、打賞錢、賣尿錢都捨不得用，一點一點地積蓄起來，共積蓄有40元，要退身價銀尚差10元。這時，她侍候過的小姐暗中資助了她，令她得以取消了婚約，取得自由身。最後，她帶上貢品，到神廟跪拜，把長辮剪去一大段，成為自梳女。但如果是沒有錢的女傭，則連做自梳女也不成。

　　我家老保姆是位梳起不嫁的自梳女，兒時我愛聽她講做自梳女的經歷。原來，她8歲時便被家裡賣入一富戶為婢。18歲那年，主人便按習俗為她找夫家，好收回一筆身價銀。不幾天媒婆便辦成了這件事，為她找了位捏泥公仔的中年漢子。雙方未經謀面，就這樣由主人做主，定下了這婚事，並收取了男方50元的身價銀。

　　據她說，自小看到周圍的姐妹，嫁出去後沒一個生活是好的，大概婢女的命就是那樣苦。所以，她早就下決心不嫁，做個自梳女。當通知她準備出嫁時，她便又哭又鬧、不吃不喝，要求去做自梳女，如不答應便去上吊或跳井。鬧了幾天，主人發了狠話，說：“你是賣身來的，嫁不嫁由不得你做主。你若有錢退回身價銀給男方，你便做自梳女吧”。有了這句話，她便高興了。